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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再见了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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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5/7/7 17:27:35
  • 来自: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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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玉门

曾经在那座叫玉门的石油小城工作过,虽然已经离开她多年,但思念依然清晰,以虚构的情节来怀念真实的玉门,和那里曾经的过往……
献给漂泊在异国他乡的玉门儿女和曾经工作过的至今仍怀念玉门的人们……
                                                         
在2300米的山岗上,有座石油小城——玉门,那里有我曾经年轻的身影和足迹,也有我无法抹去的记忆和思念;而现在的她,是否已经苍老?在网络里可以搜素到:“已经因石油的枯竭而变成了一座孤寂的伤城……甚或已经被破拆的惨不忍睹”看到这样的字眼,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而记忆却清晰起来……
                                                            

对她的记忆如此深刻,以至现在生活在京南的我无法忘怀……

玉门,魂牵梦绕的玉门……

“玉门,在哪儿?没听说过。”
“是那个‘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玉门吗?那地方很苦吧?”
回到河北,回到地方工作;问敦煌,有人知,嘉峪关也有人晓,问玉门则无人去过或听说过了。西北甘肃的小城玉门,有时在地图上都寻不到名字的地方,即无名胜古迹也无名川大山。只是千里沙漠河西走廊祁连上脚下的一个小石油小城。
                                                           

“玉门是我国的第一个石油基地”
玉门,在我的情感中则是永远的第二个“家”(第一个家是我的祖籍河北老家),想起她,就让我感到温暖和亲热,让我鼻子发酸眼睛发潮。掐指算算,我在那个地方工作,生活整整十五年,在玉门石油管理局地质调查处野外2264队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多愁善感,为爱垂泪为爱笑的浪漫青春时光。还记得那年在部队最后一次指导员的谈话:XX,部队要抽调一批党员,班长职务以上的同志转业到玉门,玉门油田是我国最早的一座石油老矿,那里聚集着成千上万的部队转业官兵,希望你到那里以后发扬我们军人的光荣传统,不要给我们军区独立营脸上抹灰.....光阴随一页页日历失去,再回头,从离开她回到北京,又二十年过去了。如今我生活在在北京南边有双塔的那座小城....平淡但并不幸福。那遥远似梦的皑皑白雪的祁连山下,锁在大沙漠烟尘中。

那时,从北京坐火车到玉门要坐七十二个小时。那一路,我曾经往返过几十回,包括妻子抱着我的大小两个儿子……,当年过五十离开基层岗位回到机关科室不再为事业拼搏闲下来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有了时间怀旧,有了时间品味过去,有了时间想起玉门人的诚实和狭肝义胆;曾在事业上提携和帮助过我的地震大队长冯秀芳,2264队的同事蒋劲松,廖科全,邸英彬,张英,马季山,张西林,周跃汉,张震中,赵建民,孟庆忠,梁伯忠,老四,马兰,水灵子,付玉霞,孙萍,王洁,元元,闵永海,韩宏宾....还有青海石油会战中将生命丢在茫茫戈壁盐碱滩上的那三个美丽姑娘:王银萍,顾清华,杨鸣。屋里静静的,我不时的在想起什么,那众多的曾经熟悉的面孔,不能一一述说的名字。泡上一杯茉莉花茶,捧在手里,嗅著茶香,望着窗外,我会想起她,思念她,回忆她,象惦念曾经的一位恋人,玉门,她还好吗?她秀丽如昔吗?她还记得我——牵挂我吗?

世上有没有比玉门更小的城市?一边东岗,一边西河坝,象样的路只有一条由南往北斜坡式的柏油路,地质调查处机关就坐落在刚进玉门的道路南侧。

玉门人大多来自中国各省地县,以部队转业官兵居多,山东,四川,陕西,甘肃,河南人占多数。五六十年代,西边建设需要人,也可能因为这边工作好找些,工资待遇高些,近些的河南人,陕西人,山西人来了远些的浙江人,安徽人,广东人也来了甚至有来自北京,上海,天津繁华热闹大城市的年轻人,安了家,落了户,变成了玉门人。

玉门地方小,可玉门人大多是见过世面的,有一点瞧不起来自周围地县未出过远门的本地人,因为他们会说一口较标准的普通话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天文地理。历史传奇都能吹上几个小时牛,大到国家大事政策决议,小到烧鱼□肉烹制地方小菜都知皆懂。玉门人是自信的。也是自大的。“有油的地方,就有我们玉门人”,“石油工人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这样的诗句,让玉门人自大的可爱,自大的让人轻易原谅。
                                                   
玉门的男人,多从事与油有关的工作,采油工,钻井工,炼油工。运输处,地调处,器材处,钻井处。。。玉门的男人那叫个男人,更叫个爷们。他们的工作多在荒郊野外,戈壁山沟里,连鸟儿也不飞过的地方。夏天骄阳似火,冬日寒风钻骨,一年四季,身著油腻不堪的工作服,看不出本色的靴子,头发脏了,胡子长了,嗓门大点,骂几句娘的,对著青天撒泡尿,谁人计较。轮到休息日,洗个舒坦的热水澡,换上平日没机会穿的新式夹克,抱著散发著甜甜奶气的娃娃,神清气爽,疲惫全无,在大街上逛游,给他(她)一遍编地教;“这是楼,这是车,这是树”。享受著幸福享受著阳光享受著生命。
                                              

玉门的男人上班挣钱,养家活口,在家里有著一家之主的地位。油田工作艰苦劳累,但工资奖金颇高,待遇福利也丰。除了养活老婆孩子,来自乡下的,还要赡养双亲,接济兄弟姐妹。单位一年半年的会发给工人单衣棉衣,皮鞋,手套等劳保用品,过年。过节给家家户户都分鸡、鸭、鱼肉、蔬菜、水果。八十年代初,彩电还没有在全国普及的时候,在玉门已经基本普及了,姑娘要结婚的首要条件是个大彩电。石油工人,一下子从存折上取出二,三千元是不成问题的,就是差个几百块,先从工友师傅那儿借,发了工资再还。后来,摩托、音响、冰箱也住进了玉门人的家。

玉门的女人,多是石油工人的妻子。除了少数有些文化的在机关,医院,学校工作。大多数被称为“家属”,没有正式工作,她们生养孩子,服侍男人,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她们还想多干些,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在单位的支持援助下,一群群婆婆、妈妈、嫂嫂、姐姐的女人,在油城的周围,开荒种地,养猪喂鸡,办起了一个个农场。她们种出了麦子,玉米,种出了胡麻,黄瓜,番茄;甚至种出了新疆马奶子葡萄,又大又甜,让孩子们吃上最新鲜的水果。城里东岗山坡上,还有这些女人们喂养的奶牛场,喂料除圈,挤奶分送,让这个小城的老人,幼儿,病人每天喝到鲜奶。还有女人们劳作的豆腐坊,压面坊,烧饼坊。让工作繁忙匆匆回家的人们尽快吃上可口的晚饭。没有人会去特别注意这些衣衫不洁,粗喉大嗓门的女人们。她们的脸上堆积著日月的皱纹生活的磨砺,香粉口红不是她们用的东西,手脚粗糙,干起活儿来却干净麻利。衣服永远非蓝及灰,她们的年代,女人没有自己的颜色。但她们是油城一道感人的风景,她们是勤劳的,乐观,美好的女人。丈夫平安回来了,她们就安心了,孩子回来吃饭了,她们就满足了。年老了,不能工作了,又忙著看孙子,清闲不下来……
 

玉门的姑娘,当地人叫丫头。也许是以吃面食为主的缘故,她们不似江南女子那么桃花粉面,娇嫩纤细。也许冬来早早就捂上大口罩护著脸,挡风避寒,又爱擦这个膏那儿霜,她们也不象本地姑娘被紫外线晒的又红又黑,土气木气。。。。玉门的姑娘有著北方姑娘的美丽妩媚,个个直言快语,身材大多比较高大,象白杨树一样健康,充满青春的活力朝气。玉门的姑娘,人居边远偏僻小城,却很时尚,喜欢追赶潮流。她们不似她们的母亲那一辈人,这不舍得那不舍得。她们的钱大多花费在衣服和化妆品上,大城市流行什么款式模样,不出一个月,就能穿在玉门姑娘身上。有些是请朋友出差旅游结婚捎回来的,有些是从小商贩手中讲价还价买回来的。一百多块钱一套的化妆品一恨心也买了。哪怕被做母亲的责骂半天,哪怕下半个月的午饭只吃烧饼夹榨菜。姑娘也要把自己收拾穿戴的鹤立鸡群,也要一领小城最新时尚之风。

玉门的姑娘有著女孩儿特有的傲气,神气。她们许多干著和男儿一样的工作,出野外,下油井,平时上班工作服帽子口罩榔头鞋,只露出两只眼睛,不说话辩不出男女,没机会表现自己的美丽,真委屈。好不容易等到休息,精心化妆打扮了,穿上新潮的衣裙,蹬上高跟鞋,三三两两的闺中好友,牵手搂肩,马路是她们展示仪态万方的天然T台,特别是北平商场一带,人多热闹,姑娘们花枝招展。争相斗艳。却表现的面无表情,目不斜视,那心里分明在想:“我多出众呀。多漂亮呀。人人都在看我吧”。若无聊的小伙子招惹了,便破口大骂:“流氓。不要脸”。黑发飘扬,柔裙洒脱,让玉门,让沙漠小城短暂的夏留下一副画儿。

玉门人牛肉土豆吃的多,白酒二锅头喝的多。玉门人实在,热情,爽快。多是工人,粗人,读书人少,就没了书生的清高思文,地方小,当大官的也不多,就无官人的势力霸气。不到三言两语,就能认识个陕西乡党,马上相邀:“晚上到我家吃饭去,刚好家里煮羊肉汤。咱陕西好地方呀,八百里秦川,平平的。”我就空手而至,混一顿好吃喝。朋友的朋友,知我一人在外,吃集体食堂,热情请我:”星期天上我家吃饭,我家有带鱼香肠,你自己烧也行嘛,爱吃啥味儿做啥味儿,随便“有好几个大年三十,我的同事们得知我的妻儿在此不能回老家过年,争相叫我和他们家人一起过。”面对著一桌子美味佳肴,面对著同事一家子人的朴实笑容,我往往不能自己,泪花闪闪,临走,同事的母亲还要给我的孩子每人手里塞上二十元钱。这种关爱玉门人不求将来如何回馈报答,那些年,我没少在同事朋友家里白吃白喝。。。。。。 

我想念的玉门雪中的梅;

玉门的冬季寒冷而漫长。那时多数人住的是平房,家家户户都钉上了棉门帘,面窗帘。让屋子穿的暖和一点。伸出墙外的烟囱冒著轻烟,炉子里烤著娃娃爱吃的洋芋和馒头。清晨开门,满世界的白,东岗上,西河坝山上都穿上了白衣,树上象开满了梨花,风一吹,就飞扬起来——

我想念玉门的树。那里土质多石多沙,干硬少水,种植不成什么名贵娇气的树,只有杨树在那儿适者生存安了家。马路两旁,机关院子,中小学校,家属区里都是种著杨树。每年春来,杨树吐著飞絮儿,冒出嫩芽儿,给这个油城画上绿色,涂上春意。。。。。。 另外,还有沙枣树能在哪儿活,开著小小的黄花儿,不艳不美,却很香,远远就能闻得到,沙枣儿熟了,涩涩甜甜,很招人们的喜欢。

我还想念玉门的瓜果,玉门的饭食。

玉门地处沙漠,周围地县却盛产瓜果。人们买起西瓜,白兰瓜,甜瓜不是一个两个买,而是用麻袋装,一买一,二百斤。买起桃,杏,梨,苹果,也是成箱成筐的往家抬。 玉门人请你吃西瓜,一刀切成两半,让你用勺儿挖著吃,一半不够,把另一半也吃了。那才叫吃西瓜,那才过瘾。

玉门最有名的饭是拉条子,用最好的精面兑盐和面,拉的细细长长,煮出来,调上酱油,醋,辣子,肉炒菜,一拌,贼香。蒸凉皮子蒸面筋,调上蒜汁,芝麻,酱醋,凉而爽口,人们都爱吃,大冬天,我能一连吃上两碗,还有羊肉汤,牛肉面,砂锅豆腐,葱花烧饼。。。。。
。。。。。。

九十年代初,由于个人感情,工作的缘故,经过反复思考,我决意离开玉门。那时调动并非易事,当时处里分管人事的处长蒋立中一直卡着不给我办理调动手续,又找了纪委的赵书记帮着从中撮合——带著不多的积蓄,手提简单的行囊,在酒泉火车站,我登上东去的列车,看着远去的城市,想起没能来为我送行的朋友和我生活过十年的城市。我无法自制,百感交集,泪水似泉水般的往外涌,
                                                   

“玉门,对不起,我走了,我要离开你了,我的玉门”。我已看不清玉门,玉门已浸泡在我的泪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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